台鐵花東線是近代保有傳統風情的幹線鐵路,隨著「東部鐵路改善計劃」工程的進行,原本諸多的傳統鐵道設施紛紛汰舊換新,近一世紀的「電氣路牌閉塞制度」於93年4月27日凌晨,在南下1065次自強號抵達台東、北上11次莒光號抵達花蓮以後,正式走入歷史;此外,花蓮凌晨南下63次莒光號行駛時即不再進行路牌交換。4月29日起約有四十多個班次的列車時刻表將全面調整,莒光號將可縮短約三十分鐘的時間、自強號則為二十分鐘。
「電氣路牌閉塞制度」自花東線早期窄軌時代使用至今,以鄰近的兩個車站為一閉塞區間,值班人員相互配合閉塞機的操作,確保單線區間列車的行車安全;區間內僅容許一班列車行駛,否則容易發生對撞或追撞的意外。車站內有兩部閉塞機,上面標有北上和南下鄰近車站的站名,閉塞機有兩個按鈕,左邊為開鎖,右邊為送電,上面有一檢電表,辨識檢電針的方向按下開鎖將下部拉板抽出為半開或全開的位置。路牌中間有一洞孔,有圓形、三角形、正方形三種形狀,是為避免取錯路牌而導致閉塞無效,而且每一個區間路牌的洞孔完全不同;為避免將路牌放錯閉塞機,在路牌邊緣的缺口隨著洞孔的形狀不同而有差異。
列車乘務員於列車到站停靠或過站不停靠必須交回上一區間的路牌,待取得下一區間的路牌才可繼續行駛。到站停靠以人工傳送收授路牌,最精彩的是過站不停靠將路牌拋出和接取的畫面。月台上正線側約略中間的位置有兩個螺旋狀物體,過站不停靠的列車,乘務員將上一路段的路牌拋出,擲入此螺旋接受器;月台兩端各有一鐵柱,上面有兩個擺放路牌的凹槽,位在上端的凹槽擺放供柴電機車頭牽引列車通過時接取,下端的凹槽擺放供自強號柴聯車通過時接取。如果沒有拿到下一區間的路牌,列車不得出發;就算過站不停靠,必須停車取得後方可行進。
閉塞機的操作,分別為辦理和解除兩種,由鈴聲發出的聲響辨識。響一聲表示開車、響兩聲表示辦理閉塞、響三聲表示使用閉塞電話、響四聲表示解除閉塞,響七聲表示全部從來;不同區間的閉塞機發出的聲響隨著區間有異,以辨識哪一台閉塞機的請求,亦可從檢電表的檢電針左右搖晃的情形得知。
以池上、海端、關山三個車站區間為例,以下車站值班人員省略:一列南下自強號將通過池上、海端區間,池上站必須向海端站請求閉塞,池上站操作閉塞機按送電鈕兩下,海端站聽見閉塞機響兩聲按下送電鈕兩下回覆池上站閉塞機兩聲,池上站按送電鈕一下約5秒讓海端站閉塞機響一聲,檢電表的檢電針指向半開按下開鎖鈕使下部拉板抽出至半開位置,海端站再按送電鈕一下約5秒讓池上站閉塞機響一聲 ,檢電表的檢電針指向全開按下開鎖鈕使下部拉板抽出至全開的位置,此時池上站取出區間路牌,完成辦理閉塞;待該班次自強號由池上開車,池上站按送電鈕一下讓海端站閉塞機響一聲,表示列車已開出,可以向關山站請求閉塞。海端站操作閉塞機按送電鈕兩下,關山站聽見閉塞機響兩聲按下送電鈕兩下回覆海端站閉塞機兩聲,海端站按送電鈕一下約5秒讓關山站閉塞機響一聲,檢電表的檢電針指向半開按下開鎖鈕使下部拉板抽出至半開位置,關山站再按送電鈕一下約5秒讓海端站閉塞機響一聲,檢電表的檢電針指向全開按下開鎖鈕使下部拉板抽出至全開的位置,此時海端站取出區間路牌,完成辦理閉塞,趁列車未通過前將路牌擺放於月台末端的鐵柱(授器)下端凹槽,以便通過時接取。遠端見該班次自強號緩緩接近,屏氣凝神的專注,準備欣賞台鐵獨一無二的特技表演。當列車車頭靠近月台上的螺旋接受器,車長已拉下車窗持路牌微探出頭準備將路牌擲入螺旋接受器,拋出那一剎那,因路牌本身重量加上慣性力道,除了依螺旋形狀旋轉也讓接受器劇烈晃動,接近鐵柱(授器)時手臂一伸,準確接取路牌准許行駛下一區間路段;坐在第一節車廂的旅客會聽見「咚!」的聲響,以為撞到東西,這就是接取路牌瞬間的慣性作用,路牌碰撞車窗旁的護墊。海端站收取(池上-海端)路牌,先是在關山站聯繫的閉塞機按送電鈕一下使關山站閉塞機響一聲,表示列車已通過,可以向瑞源站請求閉塞;隨後進行向池上站解除閉塞,將收取的路牌置入上部拉板(※不受開鎖鈕控制,可直接抽出),再把半開的下部拉板推至閉合定位,按送電鈕四下使池上站閉塞機響四聲,池上站聽見閉塞機響四聲按下送電鈕四下回覆海端站閉塞機四聲,海端站按送電鈕一下約5秒讓池上站閉塞機響一聲,檢電表的檢電針指向半開按下開鎖鈕將下部拉板推至閉合定位,完成解除閉塞。待列車駛離關山站,必須向海端站解除閉塞,將收取的路牌置入上部拉板,再把半開的下部拉板推至閉合定位,按送電鈕四下使海端站閉塞機響四聲,海端站聽見閉塞機響四聲按下送電鈕四下回覆關山站閉塞機四聲,關山站按送電鈕一下約5秒讓海端站閉塞機響一聲,檢電表的檢電針指向半開按下開鎖鈕將下部拉板推至閉合定位,完成解除閉塞。
拋接路牌的過程,可能因人為疏忽導致無法預知的意外。據一名副站長表示,曾有一列自強號通過將路牌拋出,不料未擲入螺旋接受器,隨著慣性方向飛去加上路牌本身的重量,竟然打斷月台候車椅的椅腳,雖然準確取接取路牌,卻讓當時在月台上招呼列車通過的值班人員嚇傻了眼。也有乘務員接取路牌時,手臂伸太出去不慎撞到鐵柱(授器),受傷程度由想可知;若是徒手接取,多少因為與路牌套瞬間的碰撞而導致手掌紅腫疼痛甚至淤血,看似精彩的技巧,其實背後卻隱藏許多危險。
由於操作方式均需使用人力,無論辦理閉塞、路牌傳送、轉轍器扳轉、接取路牌等,無形中延誤較多的行車時間。 當列車通過因顧及拋接路牌過程人員的安全而必須減速,依照規定通過速限,自強號約降至75km/h,莒光號因停靠較多又排點比較鬆,通常降至60km/h甚至45km/h,除非趕準點才會提高速度。另一方面,列車進站待避和交會,路線區間僅容納一班列車行駛,等待的時間就影響列車的行車時間。從時刻表中發現,花蓮開往玉里的557次柴快,在南平的開車時刻為7:30,但是在下一站鳳林竟然是8:02,相鄰的兩站區間有那麼長嗎?約五公里的區間需要花費半小時嗎?原來557次柴快在鳳林待避67次莒光號,該班次莒光號在鳳林7:49開車,抵達萬榮7:58開車,駛離後萬榮站向鳳林站解除閉塞,鳳林站辦理閉塞後才允許557次柴快開車。
這樣的制度從日據時代使用至今,雖然耗費人力,但是維持行車安全的效率不比自動號誌遜色,幾乎沒有發生列車對撞或追撞意外。但是,在民國八十年代,瑞源-鹿野區間發生兩列莒光號對撞意外,肇因於瑞源站的「瑞源-鹿野」閉塞機和站間聯繫電話同時發生故障,原本南下不停靠瑞源站的42次莒光號依照排點在山里站與北上66次莒光號交會,由於當天42次莒光號誤點十幾分鐘,因此66次莒光號台東站出發前收到行車命令:「山里改通過,在瑞源交會42次莒光號。」無奈42次莒光號沒有收到任何行車命令,又瑞源站值班站長誤判兩列莒光號改在鹿野交會,將號誌顯示為「通過」讓已誤點的42次莒光號照表通過。雖然維修人員在修復閉塞機同時,眼見遠方42次莒光號接近,匆忙間直接從閉塞機取出路牌掛在路牌架上讓42次莒光號通過時接取,卻忘記通報鹿野站。鹿野站此時亦照表讓66次莒光號準點開車,幾分鐘後在瑞源-鹿野區間某處彎道附近發生對撞。據當時66次莒光號司機員表示,列車剛從鹿野站出發,行車速度並不快,接著就驚覺不對勁,對向竟然有列車迎面駛來,隨即緊急煞車又緩慢倒車,因42次莒光號趕準點,行車速度很快,來不及煞車當場對撞。這次事故是路牌閉塞制度中少見的意外,R164柴電機車頭因嚴重毀損而報廢。
如今,鐵路幹線系統予以一致以便管理,在號誌和行車制度的提升,由人工轉為自動,行之多年的「古法」終究敵不過時代的改變,從此降為備用等級。在支線鐵路多少還可以見到路牌交換的風情,只是列車過站不停而拋接路牌的精彩畫面或許永不再現,從許多照片和影片的觀賞,共同見證昔日的風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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